拆解$35,000手工扭花鐵閘 老師傅憶80年代月入5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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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時逛舊區,九龍塘豪宅區,總留意到許多雅緻的扭花鐵閘。

台灣有一對男生,成立《老屋顏》FB專頁,搜集台灣老房子的手作鐵窗花。發現每間老屋都有不同的「面孔」,比現在一式一樣落地玻璃,不銹鋼窗花,用更豐富的表情,守住你的家。

據香港大學資深建築文物保護師及學者李浩然說,戰前因為鋼材貴,而且香港治安還好,當時大家都多用木門窗。戰後大量報廢戰艦、坦克及大炮變成回收物料,平價鋼材流入民間,是以50年代,我們身邊才開始出現鐵花窗、花鐵閘、以及鐵碌架床融入家中。 冰冷的鐵變成花,遍地開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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寓意珠圓玉潤的豬腰花最受歡迎

今年56歲的吳師傅,81年17歲學師。那年代政府瘋狂建公屋,到處都需要鐵閘。他一返舖頭就執起鐵條,不停扭花。「那時候有模具,兩三吓手勢就扭出一個,一日可以扭百幾個花。」燒好門框,砌上花紋,兩日砌好一道花鐵閘。他常說,「搵食嘅嘢,有乜特別啫。」但拿着剛揼好的鐵閘花,側着頭左看右看,嘴角含春,「講滿足感都係造呢啲啦,靚吖嘛,藝術嘛,但人工貴呀,無人造啦。」

那年代單是新填地街都有幾間揼鐵舖,但揼鐵的工具伸到行人路,造成行人不便,89年就搬到安靜的醫局街。看着舊鐵閘照,一個個認出名字: 「寓意珠圓玉潤的豬腰花、S型可拼出心型圖案的腰果花、財源滾滾的金錢花、心電圖圖案的雞嘴花。」執起一個心型圖案,想像陽光灑來,各種細緻鐵花映在地上,是當年平凡不過的生活光景。

還有我們熟悉的手拉鐵閘,以三條鐵條,星字型砌出關節位的鐵閘,縱橫之間呈欖核型,固稱欖閘:「又要啤坑,又要鑿孔,中間欖字型要精準計算,梗難造𠺝。」欖閘用起來省空間,但中間的空間過大,容易被順手牽羊。於是在閘上加人字摺叠板。過去好多前舖後居,香港天氣又熱又潮濕,屋裡食物或木傢私都易發霉,鑿上透氣通花正好解決問題。而且當年的鋼水更厚及硬淨,鄰舖黃伯的鐵閘,由他22歲來到海壇街開帆布行,一齊守到82歲,伯伯愛到佢死:「打風都打唔爛囉,而家啲捲閘,打風就甩㗎。 防盗又唔得! 一撬就甩!」

80年代月入5萬

最豐盛的80年代,吳師傅每月有5,6萬元生意,當時港人日薪 200元左右,算好好搵。 但當年無𨋢,兩個師傅抬住80公斤鐵閘走上8、9樓砌。「做到今時今日腰肩背都痛,有時失手,成道閘責落腳背,流晒血。」有時打開閘箱, 老鼠曱甴如雨下,「邊度怕㗎,鐵閘佬唔驚呢啲啦梗係。我試過整閘有貓添,夾死了在裡面。」30歲的阿威中五就跑來幫吳師傅做Parttime,是吳師傅的女婿,舖頭的繼承人。我去過舖頭三次,他的頭髮都是汗濕的。體力勞動還可以,「當去做Gym。」最慘是瓹入閘箱時容易被鐵刮傷,安裝彈弓時被彈傷。而且壞閘可大可小,沒想過他們要24小時oncall,「有時回家泊好車收到Call,就要趕出去幫忙。做到凌晨回家。」

今時今日,要再造一道3米乘車米的手工扭花鐵閘,起碼3萬元,欖閘加人字摺叠板最貴,要4萬5千元左右。功夫多嘛。而現在最普及的捲閘,大概只1萬3千元。吳師傅對上一次造花鐵閘,已是去年的事。今時今日流行不銹鋼閘,淘寶連運費2千多元送到門口,店舖就選又平又省空間的捲閘。那師傅家用甚麼閘呢?「木門囉。而家有實Q嘛,屋苑都唔俾裝閘啦!」給你一個反高潮。

消失中的手工鐵閘

我們邀請了《香港遺美》專頁的版主林曉敏,幫我們搜集城中靚閘圖片。她也住深水埗,笑說「我一日起碼路經過百道鐵閘」。平時計好晒時辰,瓹窿瓹罅,儲下港式老街,老房子,花磚與花鐵閘的光影時刻。她最愛窩打老道一道滿是「壽」字的老鐵閘,覺得錦田吉慶圍,那道有300年歷史,曾被搬去大英博物館,又還回來的老鐵閘最傳奇。

被封的老房子,面臨清拆的老屋,找到許多獨特的花窗與鐵閘。也許,那年代的房子是家而非投資品,大家盡情增添花俏原素,展現自己的生活感,每日推開花鐵閘回家,想想都開心。她又觀察,九龍城的鐵閘都是大門大戶,且有後期加鐵板「重門深鎖」的痕迹。「感覺像最初全通花,到加半塊鐵板,到全封起來的感覺,不知是否人們越來越有隔膜的表現呢。」

另一方面,之前幾次金融海嘯,街上的鐵閘與渠蓋被人旋風式偷去,手工一吓吓揼成的鐵花,以1000元150kg, 或200元一個渠蓋的賤價賣掉,好慘烈。「一個有防盗功能的閘,會被偷走當廢鐵賣,個轉變都挺特別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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