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枝三兩下手勢就熟練地攀上了比她還要高的車斗上,拿起吊雞(貨車式起重機)的遙控器,起重機的機械臂畫著一個半圓,阿枝透過遙控器如操作自己的另一隻巨臂一樣,徐徐吊起上噸重的建築材料到旁邊的拖頭排卡上,地盤上的一切都很巨型,由阿枝要吊運的、要築起的以至使用的工具,除了只有152厘米高的阿枝以外。「700萬種生活,我的生活就是駕馭巨型過我的機械。」
救生員上岸
「我大概入行(從事地盤運輸)兩至三年,之前就做救生員,經常好像坐在那裡,坐到意志消沉。」阿枝沒有一刻可以停下來,從事地盤運輸以前的阿枝是救生員及淨泳教練,坐在看台上做救生員坐足7年,看著人們浮浮沉沉,看起來都覺得自己浮浮沉沉,二十出頭就沒有人生目標。「很忙,要弄到自己,一停下來,好像不知道怎樣覺得自己浪費時間。」她考過的證書或上過的課程多不勝數,救生員、船牌、游泳教練、康文署的部門急救班、獨木舟、水上電單車、獨木舟拯救章、沙灘章、繩網、AED(急救)、院前搶救、攀石、潛水等等。當時她用儲閃卡的心態,考了私家車、電單車、小巴、巴士 、輕、中、重型貨車等等11種車牌,因為疫情和怕悶,令有這麼多種車牌的阿枝心癢癢想轉行。「十間公司有八間都不會請女生做運輸,有種司機叫作『女司機』。」阿枝說完笑一笑,因為坊間有種標籤就是女生在駕駛時會容易失去冷靜,手忙腳亂而出車禍。當阿枝想轉行作運輸時就直面這種歧視,「我第一次入行是駕10噸貨車,不算很大型的車,那個老闆是女人,剛巧要找司機。」阿枝形容自己當時膽粗粗應徵後老闆娘很好,只一句「你拿車去操一操,操夠你告訴我,開工。」就聘了阿枝。一句操好開工,阿枝就進入了運輸業,再一句「不如你直接揸拖頭。」就進入地盤工作,於是變成地盤運輸工。
當年第一日駕駛拖頭上班就已經進不了地盤,還要卡住整隻船,最後被科文(工頭)趕了落車,因為她阻礙了工地現場的運作。「你看不到退後所有東西你怎敢給油,除了怕剷落海亦怕撞車,當年搞不了,由第二位師兄代替了我的位置駕上船。」阿枝帶著緊張感與不服氣在地盤內苦練,又用上自己的吃飯時間請教現場的其他師兄實際駕駛技術,「有些師兄都很好,不同公司都願意來教我。」就這樣苦練了一星期後她成功在第一次「卡關」的地方通關,退後上到通往地盤的船上。」而當時罵她的科文亦成為了阿枝的朋友,看著她駕車技術一直有長進。
地盤入面的吊運一般牽涉四個角色,有駕「吊雞」的機手,負責溝通給訊號起重機的訊號員,接應的「埋碼員」,再將「碼嘢」運走的拖頭「排卡」。「埋碼」指利用吊具綑綁物件的過程,「埋嘢」則是指那綑吊運的貨物。而阿枝學完拖頭又學「吊雞」,無論吊起還是運走的崗位都可以做到,當日第一日上班比師傅趕走,現在的她可以將幾噸重的物件吊來吊去。吊著「碼嘢」隨便都有上噸重,有何不妥做接應的「埋碼員」就真是「用生命值硬接」,所以信不信得過吊東西的機手真的很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