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後夫婦移居日本白馬村 開滑雪舖做半年玩半年 600萬日圓網上購舖博一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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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在香港,甚少見過雪的大家還記不記得第一次看到下雪有多興奮?有一對90後夫婦,在幾年前接觸滑雪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。每年雪季去外地滑雪都不夠,還要帶同三隻小狗展開以雪為生的移居大計,搬到日本滑雪勝地白馬村,看著日本北阿爾卑斯山脈日滑夜滑。冬天有雪的時候,日間與另一對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夫婦共同經營雪具店,晚上便跟當地的港人圈子兼滑雪好手圍在一起打邊爐;夏天沒有雪的時候就駕車走遍全日本,過著工作半年,放假半年的理想生活。

以雪為生的移居大計

如此像電影橋段一般的夢幻生活,主角就是留著淺色曲長髮的阿里,和貌似文質彬彬的阿陳,他們原本在香港都有一份穩定的文職,放假的時候喜歡周遊列國,結伴遊歷過37個國家,還經營著一個旅遊攝影的Instagram帳戶。幾年前,他們無意中接觸滑雪便瞬間愛上,之後的每趟冬季旅行首選都是滑雪。正值近年移民潮,他們也不斷思索生活還有甚麼可能性,在跟另一對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夫婦打牌閒聊時,便萌生了開一間雪具店「以雪為生」的想法。

要選冬天會下雪的熱門移居地,可以到加拿大、澳洲、歐洲。說到白馬,大部份滑雪圈子以外的人可能連聽都沒聽過,那為甚麼是白馬呢?「其實是白馬找我們,不是我們找白馬。」一般人去外地開店,無論如何也要去當地看舖位視察環境,而他們剛好在Facebook群組看到有一位住在白馬的澳洲人退休,打算轉讓雪具店,就跟同樣熱愛滑雪和打牌的朋友Kayse和Kid合資,一次全付一年訂金,整整600萬日圓(約港幣33萬)。「就這樣網上購物,買了一間店舖。」那時因疫情仍未通關,看舖位、辦文件,所有手續都在網上進行,到第一次踏足白馬就是接手拿鑰匙那天。他們四個人合力用了3個月時間把日久失修的雪具店翻新,這都只是個開始,雪季來到才是真正的考驗,冬天入夜後氣溫下降至負5度,前一晚下雪的話,還要擔心地庫的舖位會不會被雪活埋,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要去鏟雪。女子組主力留守店舖,將滑雪板、雪鞋、頭盔搬來搬去讓客人試穿,體力勞動就少不免。男子組就負責雪具店到雪場的接送服務,兼任維修部。他們每天的行程都大同小異,6時起床,7時開店,上午忙碌過後趕快吃午餐,下午偷閒去滑雪才是他們最期待的環節。

白馬村的異鄉人圍爐

位於日本長野縣的白馬村,由東京乘JR鐵路過去大約4至5小時,這裡曾是1998年長野冬奧的比賽場地,有日本數一數二大規模的滑雪場。特別是雪季比較長,由12月橫跨到5月初,直至季尾都陸續有人來滑春雪,抓緊雪季的尾巴。我們換上一身滑雪裝束,笨重地跟阿里和阿陳來到白馬五龍滑雪場,一來便聽到他們用廣東跟相熟的人交談。兩小口初來埗到就認識了志同道合的Michael,他可厲害了,滑雪年資有20年,2009年來到白馬開設了第一間廣東話滑雪學校,現在Michael除了自己招收學生授課之外,也跟兩小口的雪具店合作做客席教練。平時滑雪場就是他們的大型社交現場,前輩與新人互相交流,亦師亦友,像之前阿陳為了考滑雪教練資格勤加操練的時候,Michael就會出手指點。另一邊廂,Michael在白馬的滑雪學校宿舍同樣熱鬧,雪季時主要讓一群香港教練留在這裡教學和生活,臨近季尾,就是一眾異鄉白馬村民圍爐的日子。有香港代表雪具店的四位店主,有在台灣拍綜藝節目的紐西蘭滑雪教練,也有前國家隊滑雪運動員。愛滑雪的人聚在白馬形成這一個無分國界的圈子,不但要歸功於Michael這位滑雪老手,更有賴這裡的生態。Michael以前曾在日本大大小小的雪場打滾過,他覺得白馬的滑雪場對教練在場內教學的取態,比起日本其他地區的滑雪場相對自由和寛鬆,自然吸引更多的人來學滑雪。Michael就是早期選擇在白馬村長駐,工作半年後迎來半年假期的一員。每逢雪季完結前夕,他們還會組隊去一場「收季旅行」。

以雪為生是這一群滑雪人夢寐以求的生活,他們追求山頂上高速滑下山的快感,但在此之前必先要經歷一段漫長的上山路。

山上分岔路:工作/生活

「整個雪季,我們四個人每天都要工作,唯一有一天休息的是年初一。」迎接通關後的第一個雪季,來滑雪的人多得超乎他們想像。四人之中的財政大臣Kayse一邊笑一邊控訴著每天捱著冷風早起鏟雪,不停設置滑雪板連指甲都全裂開的日子,比起以前化好妝,穿著高跟鞋上班的辦公室生活,儘然現在面對工作上的體力勞動、財政壓力、生活習慣以至文化差異,也無法動搖他們當初的選擇。「每天的10時至4時,我們是不開店的,為甚麼會這麼忙碌?是因為我們自己想去滑雪,才填滿了中間的休息時間。你選擇去做喜歡的事而令自己這麼累,我覺得即使累也是開心的。」阿里視這為甘之如飴的忙碌,特別是每當看見自己的另一半阿陳,以往面對新事物都比較抗拒,從對滑雪毫無認識,到現在甚至滑得比她更好,還幸運地因為滑雪而重拾對工作的熱情。「香港的工作感覺像行屍走肉,放假也是這樣,之後又要上班,日復日的感覺。來到這裡雖然辛苦但會享受的。」

工作半年的收入足夠應付下半年的開支?他們的答案是勉強夠用。他們說一些固定支出,如衣食住行和養狗,加起來的總數跟香港差不多。即使是駕車去公路旅行,都是以開心為主,應花則花的省錢的玩法。他們這般隨遇而安,一部份原因是日本的福利和醫療制度對外來營商的人都有保障。「我們看任何類別的醫生都是付3成醫藥費,政府資助7成,好像我之前滑雪,腳受傷了,第一次看醫生不用1,000日圓(約港幣55元),之後每次覆診只需180日圓(約港幣10元)。連看獸醫都很便宜,在日本做一次全身檢驗的身體檢查,都不用10,000日圓(約港幣600元),醫療上不論人還是動物都令人安心。」他們領著「經營管理簽證」留在日本,居留滿10年之後就可以申請永住權,以外國人的身份繼續留在日本居住;或者申請歸化,放棄其他國藉成為日本公民,他們說現在暫時沒有長遠打算。尤其是上一次申請簽證就被他們感受到文化差異的衝擊,特別是人口只有8,400多的白馬村。「這裡有很多程序還是沿用舊有的做法,每次都要印紙本出來,我們開一個戶口,手寫了公司地址大約10次。他們古板的程度是不介意文件的內容,但你沒有這份文件就不行。」至於,語言不通的情況在白馬村也有例外,雖然阿里的日文程度有N2級別,他們一開始到村內的市役所報到,登記入村辦手續時都以日文溝通為主,但由於白馬村比較多澳洲人居住,所以亦會有駐場的翻譯,這也是對外國人比較便利的一點。

山上分岔路:生離/死別

回想起來到白馬村之初,既未踏入雪季,也未通關,餐廳晚上6時後幾乎都關門,村內人煙稀少得令人擔心。那時四人已經合資了1,000萬日圓(約港幣54萬元)準備開店,在雪季來之前一直處於三軍未動,糧草先行的階段。「臨近開店時資金都花得七七八八,應該是九九十十,我們的想法比較保守悲觀,要是不通關的話,來到這裡也要硬著頭皮過靠儲蓄過日子。」兩小口在春天剛到埗時,經歷過一段「蜜月期」,到處去旅行看櫻花,可是短暫的熱度過後,他們開始覺得沒有工作支撐的假期變得沒有意義,面對著「燒錢去玩」的矛盾與不安,人在異鄉的離愁別緒,阿陳的情緒到後來更是跌至谷底,「我記得那時候中秋節跟家人談視像電話都哭了,因為那種想念的感覺。」

好景不常,跟著他們來白馬的其中一隻小狗Harry,在第一個月就因為患病而去世,他們第一次經歷生離死別,加上在異地,令他們12年的關係出現暗湧。阿里的性格急,而阿陳的性格則慢,一個會大嗚大放的把情緒釋放出來,另一個就習慣把情緒藏起來。「那時候我覺得他不明白我,即使你已經在一起很久了,但只要有新的東西出現去衝擊你,要再去調整,再磨合。」尤其是來到白馬這一年,以前在香港各自上班,但來到這裡是24小時全天候相對,不停有新的東西衝擊他們,移民、寵物離世、合作做生意,無一不是沉重的話題。 其實無論是情感上的收放,或相處上的拉扯,兩小口的性格都是一凹一凸的互補。回歸最初,也是阿里的衝勁令阿陳走出他的舒適圈。

「其實我想跟她說,真的很感謝她因為如果不是阿里的話,我極大機會是不會移居日本的,我很感謝她在我身邊,帶領我,推動我做一些自己一個人一定不會做的事。我希望十年後的自己,這種熱情不會減弱,一直衝,大家一起去看更多的風景。」阿陳

「十年後,我們回頭看也會覺得,曾經我們在很年輕的時候沒有耗費我們的光陰,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,而是每一天都很充實地生活,就是活一個不要羨慕別人的人生,永遠都要記得現在的開心。」阿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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