佐敦傳統手造中式糕品店 一家六口家庭式經營做足20小時 每日排長龍賣超過1,000件

Play Video:

為了一件白糖糕或紅豆糕或缽仔糕或芝麻卷,你願意花多少時間排隊?要是你想吃方太的糕點,花半句鐘一個小時是等閒事。方太糕點,有口皆碑,一天十六款糕點,每一款四、五百件,每天可賣上幾千件;更巴閉的是:糕點每日新鮮製造,賣完就無,明天請早。

如果,你以為自己排隊一小時值得不值得?方太做這件糕要花足足一天二十小時,兩公婆四個子女二十小時輪班工作,胼手胝足,從不假手於人。興許,人們有時對這種家庭式的小店會有很多想像,一家人齊心合力傳承一門手藝,但若貼近現實地去觀看事實時,當中其實還包含衝突、意見不合,甚至老不情願的成份;從方太一家人,我們就能看見一個典型的故事。惟有用愛去包容,成全對方的願望,儘管彼此並沒有說出口。這份心思這種情比起店舖本身,甚至乎手藝更加難能可貴。

一天二十小時困獸鬥 蓬的一聲,閘門捲起,時間是上午九時正。睡眼惺忪的Eric和一臉倦容的David返到小小的方太糕點店內,準時開工。Eric是大哥,也是方太糕點店的「大阿哥」,負責入貨、跟單、準備訂單、聯絡客人,待處理起手頭上工作便會幫手切糕賣糕;三哥David則主要做糕、切糕等廚房工作。

事情是這樣的。方太糕點店的糕點每日新鮮製造。每天下午方太和三子便要處理各式糕點的材料,像紅豆、眉豆要蒸熟,馬蹄要挑根,豌豆要逐粒逐糕精挑細選,之後開粉弄漿蒸糕,全部人手工夫,無得偷懶。再說一遍,方太糕點店十六款糕點每款四、五百件,可想而知工作有多繁重;所以,一家店子方太兩夫妻四個子女二十小時輪更工作。方太和方生在凌晨四、五時把蒸好的糕拿出來待切,即切即賣‧‧‧‧‧‧

David正埋首努力做芝麻卷,Eric則默默處理訂單,不發一言;大約十時多,四妹方方匆匆來到,今天又遲到;馬上回到自己崗位,處理缽仔糕。「今天做了三、四籠,每籠約120個。」方方一邊起缽仔糕一邊說。店子十時開門,方方也兼顧賣糕。有趣的是,三兄妹工作是不用溝通的,「日日做,每個人的工作範圍都非常清晰,要做甚麼都已經知道,不用說甚麼。」Eric說。其實,來幫忙的還有位二哥,只是他要留在家中照顧孩子,只會在最忙的時候偶爾來幫忙執頭執尾。

繼續不發一言。唯一開聲的是工作時意外的碰撞和出錯。「店子真的很迫,曾經三弟一不小心把盤子撞到我的頭,很痛。」又或者工作做錯了要重新做過,「『對不起』是沒有意義的,不是對不起而是重新來過,與其爭拗,不如把手頭上工作完成啦。」試想像一下,每個人每一天的工作內容都一樣,體力和精神都很累,而每個人都有脾氣,負能量不斷累積,但又是一家人,不能動輒發脾氣,就像一場困獸鬥‧‧‧‧‧‧

潮州人要錢唔要面 十二時多,方太來了,說起糕點店的威水史,一臉自豪。「好生意的時候,人龍排到去紅綠燈位置,要等足足一小時,要食你就要等。」方太扯大嗓門笑著說。「有時,排到你芝麻卷買晒,你惟有食其他糕啦,反正每一款都好吃。」像是糕揀人不是人揀糕。「手得一雙,爐頭只有幾個,每一款我們只能做四、五百件,賣完就無。」為甚麼不請人做?「糕點的食譜和做法都是秘密,怎能教識其他人?萬一他們偷了我的秘方自己開店怎麼辦?」所以,一家人十二雙手十六款糕點,從不假手於人。

原來,早在十多年前方太在佐敦道開了一間涼茶舖,兼賣糕點(已大受歡迎),經營四年後業主不肯續租,便索性「退休」為子女供書教學弄孫為樂,「直至幾個孩子大學或副學士畢業,我才安心出來工作。」事實上,涼茶舖結業後還有不老主顧游說方太出山故業重操。「不了,做糕真的太辛苦了。」直至本來做酒店侍應的女兒方方勸媽媽開店,幾兄弟姐也願意回到店幫忙,方太才重出江湖。再追問方太糕點好吃的秘密,「都話係商業秘密,點會話你知!」方太有權保持緘默,但也說漏了嘴:「我只用最好的材料,每粒豆都挑過揀過,甚麼都親力親為,幾蚊一件糕卻是成擔心機,一定要好吃。」最後,方太還補充一句:「我唔要錢都要面。」

一家人六個故事 不計較金錢 Eric在理工大學修讀旅遊與酒店管理,讀書時已來店幫忙。「那時,一星期有一、兩天『天地堂』(即只有早上跟晚上有堂)一下課我馬上趕過來,好在理大到佐敦(舊店)不遠。」也分毫不收。「父母供書教學,有甚麼需要他們都照顧我,我覺得一家人不用計較金錢;甚至有同學罵我,說對父母要好到這樣程度嗎?」但Eric深信那是作為兒子的責任。

另一邊廂,David 副學士畢業後曾在銀行工作了四年,之後去了澳洲工作假期兩年,回港後放下行李才兩天,便要來店忙。是自願的嗎?「才不,我絕對‧‧‧‧‧‧」只是他也知道店子人手本來就不足夠,始終要有人去做,所以也別無選擇。David還記得工作假期期間是讓自己思考和沉澱的一段可貴的時光,現在每天做著同一件事情甚至同一個動作,更要命的是沒有多少天假期。「他們有個觀念是工作時就要拚命工作,我心想:為何不可以取得平衡?」David的衣服上寫上:準時收工。「那是我的願望。」事實卻是:工作排得滿滿的,已很久沒有準時收工。

妹妹方方也有自己的打算。「這裡我們沒有出糧的,要吃飯便會問媽媽拿錢。我也覺得店舖的錢是家人的,這些錢也是媽媽將來的依靠。」所以,現在每天下班後,方方便要開始她第二份工作:經營自己網上手造飾物生意,直至深夜。「有時因為我工作至凌晨三四時,她(媽媽)會罵我,說:明天八、九時就要起床,還不去睡?」但方方從媽媽身上學懂的是:想做生意,便一定要有堅持。

不是一門手藝 更是一家人 這陣子,正值歲晚,也是方太糕點店最忙碌的時候。「基本上,完全忙到沒有時間觀念,今天是幾多號我都不知道。」今天是除夕呢。「明天是新的一年?我也理不得,我只知道明天仍要開工。」真的,單是這兩天已相信之後一個月一家人忙得不可開交。問方太會不會太累,打算做到幾多歲?她說:「我沒有想過呢?現在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。」工作雖然辛苦,也就是一家人在一起。「就算自己不能再做,他們誰接手都好。」大膽的問方太:如果他朝一日沒人接手的話怎麼辦?「浪費呀,浪費了我這麼多心血。」或者,這句話早已深深地印在四兄妹的腦海裡。

|
w