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下大隻仔返荃灣老人邨 接手港式快餐店一個人開夜市賣炸雞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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荃灣象山邨是一座很偏僻,連街市都沒有的老人邨。這裡有唯一一間、40年如一日,只開早餐及午市的港式快餐店。象山邨位於今日城門谷(舊稱成安谷)旁,石圍角邨同梨木樹邨中間。1979年落成之時,報紙以「成安谷上象山邨,康樂設備最齊全」作介紹。雖然條邨只得三座住宅,但周圍都是綠樹林蔭,有中學及小學,有酒樓、茶餐廳及快餐店,有街市、超級市場、診所,強調有許多兒童遊樂設備,適合小家庭入住。不過年月過去人口老化,街市因為客人越來越少而結業,剩下小食店、雜貨店及一檔賣豬腸粉的小店。

港式快餐店,隨著70年代大家樂(1968年),麥當勞(1975年)落戶香港而流行起來。當時的象山快餐,是邨裡潮人聚集地,街坊都由十幾歲吃到現在。多年來象山快餐店都只開早餐及午市的,大約兩、三點就會下班。曾經,他們的炸雞髀和手打漢堡名震象山,人龍排到出門口順樓梯而下。大廚張先生,三十多年前幫忙第二手老闆整手打漢堡,三十多年前頂手,做到今日60歲。每次去看,張爸爸的背影總像鼓手一樣,一個人對著鐵板,炸爐及煲湯爐忙來忙去。

快餐店每朝為邨內兩所中小學,訂製幾十個漢堡包及熱狗送到學校。早午餐時段來買食物的人龍排到出舖外落樓梯。張爸爸:「當時又有羅宋湯、忌簾湯,又有啫喱、春卷。很多的。不過現在顧不到那麼多,就沒做了。當年30歲到40歲,現在人人都60歲了,你說怎麼做。老人家更加看著他們,一路吃到離開了。」姑丈會為街坊改花名。一走入舖,個個都有一個像徵身份的新名號。一頭白髮的叻哥在邨裡住了44年,每朝都來吃早餐,常跟姑丈聊馬經。年輕時還會聊放假參加甚麼旅行團去甚麼短線遊,年紀大了,大家聊最近去哪裡覆診。「根本這3年來我們都支撐得很辛苦。」疫情期間有幾年,爸爸寧願自己不出糧,能交租,找貨錢,都經營著。「你想想 (停課)沒有學生,熟客分分鐘沒工作做,又不敢來,不敢到處走。你沒生意,就惟有自己留下來,開晚點,一直等客。」最難得的是,相識幾十年,有時候街坊有不開心,都會跑來跟爸爸及姑丈聊天解難。

屋邨人少,疫情時學校停課,做學生生意的大排檔,及超級市場停業或提早下班。不是說笑,晚上全邨真的可以無飯食。街坊在快餐店跟張爸爸呻。疫下失業的阿翹就接手做埋晚市。李Sir是橋對面三棟屋村的居民:「基本上這店子在假期時救了我們。」

店內紅地磚、電風扇,綠色亞加力膠的餐牌,水吧前變了調味料任用區的「收銀枱」,那個退休收銀機都保存至今。阿翹笑:「因為裝修太昂貴了,人手又不足不夠錢,變相只可以維持原狀。」為省人工,晚市收錢、沖茶、炸雞髀、炒飯、調醬粒醃肉、洗碗、收拾,全部一腳踢。

必備港式快餐店的白汁、茄汁、咖喱、黑椒、豉油5種醬汁。最受歡迎的當然是茄汁,即是傳說中的螢光汁。但阿翹最推介這裡的咖喱,精髓是用舊式用料:「曾買過新公司的日本咖喱粉,小件包裝。但用後被客人投訴『唔係食開嗰隻味』。這些粉,賣這個的公司都很舊了,變相跟我們一樣,都是一些香港很舊的東西。全部都是老人家,可能沒用WhatsApp,要打電話聯絡下單那種,可能他們都熬不久了,不知道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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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柳包的魚柳都是他們自己醃的,即叫即煎。

夜晚客人量不算穩定,有時賣成百個飯,有時得十零個,但總有些「慣性出現」的街坊。阿翹:「有幾次想偷懶 和朋友出去玩,第二日返來街坊就詐型:『做乜唔開檔呀,冇嘢食呀餓死我喇!』我知他們都是說笑的,但自覺不負責任,現在不好意思不回來,哈。」近年流行的「一人餐廳」廚房都小小的,但這裡你會見他收錢中途突然跑去炸爐收雞髀。「一個人無辦法啦,不過街坊會等我的,甚至幫手執嘢。」

阿翹一個人在燈光昏暗的快餐店開夜市,也成了年輕街坊訴心聲的地方:「我都唔知點解,可能我年長他們一點點,感覺較接近吧。」訪問前夜,他才跟一個擔心未來的年輕人聊了很久,「趁現在有時間,多學喜歡的事,有心不怕遲,總有事情可以做的,捉緊初心。」 在邨裡長大,跟邨民建立了感情的翹:「的確現在這個地方變了很多,但剩下來努力的人都很多,大家不要抱住罵人的心態去指指點點。其實大家都很努力地維持現況。即是每個人做的努力都不同,你要去了解。」「因為我是在這裡長大的,我是香港人,所以是這樣的意思。」

鳴謝配樂 :rm1210 (My little airport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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