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歲起賭波跑馬打牌 00後上「戒癮島」搣甩賭癮 正生書院由戒毒所變自然學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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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立於1998年正生書院,是不屬政府規管亦沒有正式資助的私營「特殊學校」。以前大部份入讀的學生都是由法庭判進去戒毒,現在大約有3成人因為毒癮,7成是其他成癮及行為問題,包括打機成癮、偷竊成癮、購物成癮、色情成癮等令他們不能自拔,及影響實際生活的東西癮症。

每早9時半,都有一班船由長洲駛進芝麻灣,每星期需入島留夜2至3晚的老師及工作人員,都會先在長洲採購食材及其他生活用品,再坐船入島。10時前,一班曬得一身古銅色的男生已在碼頭等候,將物資搬運上島。 現在正生書院男生有17人,女生有11人,留了最長時間的學生已有5年。老師說一開始進校的學生都覺得渡日如年,人人叫苦連天,後來不少人自願延長在島上生活的日子,希望考好DSE後才出村。正生書院分了男女宿舍和活動空間,每天6時起床,10時前睡覺,一天三餐都由學生根據記錄了餐單的伙食紙自行煮食,早上上堂2小時,下午就有泥水、船務、射箭、剪髮等工作和活動,全方位訓練他們的生活技能。

入讀正生書院的學生最少必須讀兩年,學校會視乎學生的能力和程度,編到不同級別小班教學。在校第一年是學生冷靜反省期,第二年是性格重組,建立正確價值觀。所以大家都說在正生書院,是學做人多過讀書。即使成績達標,如果表現未如理想都要留班。「他們適應不到外面的教育制度,與其在傳統課堂學不了東西,不如帶他們去體驗生活,一來磨練他們的意志,也令他們有生活技能。」傳道人Nick Sir解釋道。

家誠9歲開始無賭不歡,啤牌、麻雀、賽馬和賭足球,更會找家人幫手買外圍。「家人都是接觸賭博多,爸爸一放假就去麻將館打麻雀,喝醉了就會發酒瘋。我身邊同學都賭錢,可能受身邊人影響,我覺得賭博挺刺激,加上自己有種想贏的心態,慢慢成為了習慣,甚至賭到不回家。」 家誠的父母是聾啞人士,因為懂得的手語有限,他自小跟父母只能保持有限度溝通,無法好好表達心中所想。小時候因為媽媽不善表達,有次在餐廳動手教訓家誠時被人看到報警,2歲的家誠最後被法庭判入保良局,自小就在幾家院舍機構生活過。小學時他搬到大澳,跟做食肆的表姐一起住,那時他更是賭到天昏地暗。拿著每星期在餐廳工作拿到的$3,000人工,再趁父親睡覺時從抽屜取錢,在沒借貸情況下維持著每天開賭局。贏錢快感沖昏頭腦,就越賭越順,輸錢也輸得痛快,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開端。「打麻雀贏一天1,000至2,000元都試過,外面有些人叫我『賭神』」。

「很多青少年成癮行為源自於空虛,認為人生沒有意義沒有價值,透過不斷重複某一些行為獲得存在感或快感,但我們就是要告訴你,生活不需要這些東西。」

因為學生背景都很特殊,有因為吸毒、賭博、加入黑社會、打架、援交等而進來的人,這裡的校規特別嚴明。男女生活空間須劃分清楚,不能使用手機,沒有電視和遊戲機,如果做功課需要上網,必須經老師開密碼及陪同。平日娛樂可看經篩選的電影和Netflix,嚴禁拍拖或藏有違禁品,每位入村的學生都不能帶私人物件,島上所用的衫褲鞋襪、生活用品,甚至內衣褲,都由校方中央購買及分發。早年正生學員很多有社團背景或出入過監倉,零食等物資容易成為收賣別人的福利或搞小圈子的利誘,為了避免這種私相授受的監倉文化,平日零食和食物都由物資部中央派發,不能私藏。

「沒有一間戒毒所是會讓你用電話的,因為防止他們跟外界接觸,取得毒品,甚至找人來接應。學校曾經有人試過違規用電話,聯絡某一些壞份子上島,做了一些破壞及偷竊的行為。」但如果長期跟外面世界沒有聯繫,接收資訊亦有限,學生重返社會後會脫節嗎?「我們都是在情況許可下,盡量讓他們跟外界接觸,例如我們會有戶外考察、交流和學界比賽,甚至帶他們去撒哈拉跑馬拉松,亦有報紙、影片及資訊性節目看。」Nick說,外人或者會覺得正生很嚴格,很受束縛,但年輕人學壞的原因,正因為多年來都沒有人管教過。「今天他們進來這裡受訓,是個機會用2年或者4年時間去學好怎樣做人。」

「我們學校性質像懲教院所,但又不完全是。這裡沒有閉路電視,沒有鐵閘,沒有鎖匙,全屬一種信任機制。」然而嚴格而規律的校規和生活,對一批年輕人而言,的確很有挑戰性。曾有同學為了出村而裝作自殺,有人經山路偷走或找人接應,更有人試過跳海游到長洲,最後被海員救起。正生原則是盡力幫助每個人,不過亦規定每位學生只有一次機會,出村後就不能再回來。學生和同工之間矛盾和衝突,是村中每天的日常。

正生書院的老師收入大約只有坊間薪金的6成,島上有原本身高糧準的老師,有工程師轉行進來教書,也有曾經因為吸毒而入正生,畢業後回來執教鞭的學生。老師和同工每星期都要留島過夜數天,比起傳統老師,可說是24小時候命。「生老病死,頭痛頭暈要去醫院,去法庭接同學,輔導聊天,下午一起開工,晚上一起吃飯,沖凍水涼和睡覺也一起。這樣子的生活叫「治療互動」。島上多蛇蟲鼠蟻,日曬雨淋,千奇百怪,在這裡生活我覺得是困難的,你不用最好打,但你要熬得住。」楊Sir如此形容。

80至90年代,香港社團文化興盛,很多人腳踏進了毒海,80年代正生創辦人林希聖在錦田租下幾萬呎簡陋的地方,由接收5位青少年開始做戒毒服務。後來找到芝麻灣的下徑村,遂跟教會合作,正式開辦正生書院。2009年經歷完遷入梅窩廢置學校被居民極力反對的事件,同年又捲入ICAC調查的風波,3年前一度經歷財困現倒閉危機,正生書院多年來跌跌蕩蕩的經歷,就如島上各人大起大落人生一樣。「香港其實有4至5萬適齡讀書但沒進學校的人,有自我排擠或者被人放逐了,其實他們很多都很想再讀書,不過過往環境等限制了他們。我們堅持生活和教育結合,希望給予他們正式學生身份之餘,能讓他們將來重返主流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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